周海翔：七年守候终换白鹤飞舞

观海听涛

在法库獾子洞，白鹤有的在觅食，有的在空中翱翔。 周海翔摄

周海翔在阳台伺候幼鸟。 董捷摄

　　开车从沈阳出发，一路向北，离城市越远，飞鸟越多。“我听见杜鹃叫了”“那只草鹭的嘴里有鱼”，一路上，志愿者们目光总是被车窗外的各种飞鸟吸引，别人看不到的鸟他们能看到，别人认不出的鸟他们叫得出，望远镜被频繁的举到眼前，飞鸟越多他们越兴奋。透过望远镜，他们也看清过今年春天时獾子洞湿地的壮观鹤群，数清过它们睡着时根根站立的独脚——最高峰时有2000多只。白鹤濒临灭绝，全球数量只有3500只左右，而在法库獾子洞，这个白鹤北飞获取食物补给的第一大站，能看到如此多只白鹤可谓十足幸运。
　　5月21日，法库县被授予“中国白鹤之乡”称号，因为一直野生的关系，很难跟人类培养出感情的白鹤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在它们纷纷飞走一个多月后，很多人比它们更兴奋的庆祝着：“七年的努力终于见亮了！”

“大白鸟”成了他的牵系
　　在周海翔的环保日志中，保护白鹤的日子应该从2005年秋天开始。当时，周海翔从黑龙江兴凯湖开车回沈，无意中发现獾子洞湿地有白鹤出没。
　　周海翔，沈阳理工大学生态环境研究室主任，除此之外，他的头衔还有鸟类研究专家、“野生鸟类拍摄第一人”、辽宁省环保志愿者联合会副会长等等。1987年开始拍鸟，上世纪90年代末召集志愿者共同完成黑脸琵鹭保护项目，从那时起，他不再单纯的拍鸟，甚至现在看见珍稀禽类都害怕惊扰到它们而舍不得拍。他常年奔波在省内外各个保护区，单是今年，他去法库獾子洞的次数就多得数不清，他那辆“沈阳唯一”的蓝色猎豹吉普后备箱里总是装着为志愿者们准备的午餐。
　　在周海翔的环保日志中，保护白鹤的日子应该从2005年秋天开始。当时，周海翔从黑龙江兴凯湖开车回沈，无意中发现獾子洞湿地有白鹤出没，当地的老百姓对这种“大白鸟”习以为常，说这种鸟“在浅水洼里面跟羊群一样”。
　　周海翔激动地告诉当地村民，这种“大白鸟”是白鹤，全球都不多了，老百姓才恍然大悟的感叹：“原来”大白鸟“和大雁什么的不一样啊，抓到大雁卖到广东去，能卖上70块钱一只，那‘大白鸟’多少钱？”老百姓说，为了挣这个钱，总有人来湿地里下药，想要毒死大雁，也有“大白鸟”跟着中毒，下药的人捡完鸟走了之后，村民们在之后的几天也能陆续捡走一些。

村民被感动也来护鸟
　　那个村民看到周海翔说：“我记得你，你拆过我的网，我这次举报了，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家柴火垛要被他点着了”中毒？捡鸟？这两个词触动了周海翔的神经，他把“大炮”放下拿起望远镜，看到库区后身有几个明晃晃的捕鸟粘网，他发现，这里的白鹤和其他鸟类都不安全。
　　打那以后，只要来湿地，周海翔就经常守在粘网旁边等着村民来收网，先是劝阻，劝阻不成也只能硬性拆网。有一户村民，家里老两口都七十多岁了，被周海翔和志愿者们连续拆了三次网。“有时候只能来硬的，志愿者的身份不受认同，虎下脸来，假装是林业局的人”，有一次，志愿者为了抢救大雁，直接把粘网挑破了。对于下药的人，只能拍下证据然后直接交给警察或者寻求媒体的帮助。
　　几乎每年的圣诞节前后，志愿者就在獾子洞附近几个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发年历，上面印着在獾子洞拍下来的珍稀禽类，“这些年历在老百姓家一贴就是一年，今年在四道号子和卧龙湖都发了，发了4600多份，我的手机号也在上面，是举报电话”。
　　最开始时，举报电话很多，令周海翔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前年有一个村民举报有人盗猎大雁，他立刻开车去獾子洞，那个村民看到周海翔说：“我记得你，你拆过我的网，我这次举报了，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家柴火垛要被他点着了。”周海翔后来成功地救下了大雁，也保护了这位村民。
　　还有一位村民为了救鸟，扔下自己的羊群不管，大雁得救了，他回来时发现自己的羊中毒了7只。
　　不管怎样，现在在獾子洞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大面积下网下药的盗猎活动了，当年，在没有任何基金的情况下启动的这个白鹤保护项目，得到这样的结果实属不易。“獾子洞各个村子里都有志愿者，虽然保护区一直都没有建起来，但保护区已经在老百姓的心里了。”周海翔满脸欣慰地说。

獾子洞成白鹤北飞枢纽站
　　全球3500只左右的白鹤，应该绝大部分都来法库停一下。志愿者在统计白鹤数量时，左手拿着望远镜，右手拿着计数器，数一只脚，就按一下。
獾子洞的春天最美，不只是白鹤，每年来此停歇的野生鸟类约有160种近6万只，寂静了一个冬天的獾子洞一时间落地遮草、飞天蔽云。
　　为什么能吸引这么多的野生鸟类？獾子洞自有过人之处。獾子洞湿地位于法库县秀水河子镇和叶茂台镇之间，属于平原湿地，水面面积1.8万亩，湿地面积2.1万亩，平均水深在1.5米，鱼类资源非常丰富，蒲草是这里主要的水生植物，现在为了便于鸟类隐蔽，也没有人再收割蒲草。
　　全球现在有15种鹤类，中国有9种，在獾子洞，每年就有白鹤、白枕鹤、白头鹤、丹顶鹤、灰鹤等五种鹤在此聚齐。所以一到春天和秋天，獾子洞这里的白鹤成了最明显的一大群，村民们说的没错，真的和放羊一样，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保护，这里的“羊”越来越多。
　　白鹤的数量变多了之后，它们的习性还是同从前一样，不害怕忙于耕种收获的村民，相距不远却相安无事，没事时，村民们专心地种地，出事时，村民们就是它们的“救援队”和“监护人”。
　　周海翔告诉我们，“白鹤是对栖息地要求最挑剔的鹤类，在獾子洞栖息的这群白鹤在鄱阳湖越冬，在西伯利亚东北部繁殖，属于东部种群。另外两个种群的中部种群2002年时已经没有了，西部种群2005年时还有4只，现在可以说，白鹤这个物种越冬和迁徙基本都在中国。而獾子洞，虽然白鹤数量的最高峰值是2000多只，这是一个同期峰值，并非所有来此的白鹤数量。可以说全球3500只左右的白鹤，应该绝大部分都来法库停一下，只是停留时间长短不一。”
　　晚上，白鹤休息时用单脚站立，这样可以看得更远，并警惕敌害突然袭击。每次志愿者在统计白鹤数量时，都要利用白鹤休息的时机，因为只有数着它们的脚，才能确切地知道它们的数量。志愿者每人分区域站好，开始定点计数，左手拿着望远镜，右手拿着计数器，数一只脚，就按一下。

湿地水位升高自然环境仍堪忧
　　獾子洞太小了，白鹤太多不是好事儿，好比所有的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全打了就完了。“春天，法库獾子洞是白鹤北飞的第一大站，秋天，吉林莫莫格湿地是南飞的第一大站，这两个地方分别在春天和秋天拥有最多的白鹤数量。但是莫莫格湿地的优势在于面积大、缺水，湿地可以保持，白鹤也可以分散开去，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和保护。但是獾子洞太小了，白鹤太多不是好事儿，好比所有的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全打了就完了。所以对白鹤来说，獾子洞的意义太大，这是一个瓶颈和关卡，是不允许出任何问题的。”在所有人都为“白鹤之乡”感到欢欣鼓舞时，周海翔却想到了更深远的一面。
　　其实，让周海翔担忧的事情在今年春天已经发生了。4月10日前后，浅滩解冻了，按道理讲这时白鹤就应该留在獾子洞，但是没想到的是，白鹤却纷纷飞走去了吉林莫莫格湿地。原因就是冰化开之后，白鹤们发现水位太高，它们根本就吃不到藨草球茎。“水太高了，原来这里老大片湿地了，现在都淹了。”看着獾子洞日日渐高的水位，周海翔担心今年秋天白鹤可能会一直在吉林莫莫格待到冻冰，可能只在獾子洞做短暂停留。虽然检测到的白鹤数量在逐年增多，从2005年的几百只，到现在的2000多只。但是这并不能说明獾子洞湿地的环境在越变越好，“我们现在只能说獾子洞的人文环境确实变好了，自然环境却并没有变好。”“今年法库有了第一届白鹤节，又申报了白鹤之乡，政府把民间保护的接力棒很好地接过去了。”这更让周海翔有了目标。法库县委书记冯守权也告诉记者，现在法库县已经为保护湿地采取了一系列举措，从限制捕鱼到水利局和林业局各部门通力合作，只等今年11月份湿地公园审批工作完成后，就可以进一步将法库獾子洞建成可以护鹤观鹤的湿地公园。相信那时，白鹤的家就终于可以在沈阳安定了，而大家的愿望也得以达成：白鹤不是曾经来过，而是永远在这儿。

新闻链接：白鹤
　　白鹤是大型涉禽，略小于丹顶鹤，全长约130厘米，翼展210～250厘米，体重7～10公斤；头的前半部为红色裸皮，嘴和脚也呈红色；除初级飞羽为黑色之外，全体洁白色，站立时其黑色初级飞羽不易看见，仅飞翔时黑色翅端明显。

转载自：辽沈晚报　一小块湿地缘何成“中国白鹤之乡”　记者张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