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野外寻找动物足迹——生态训练营

徐征泽

　　今年2月份去南非主要参加一个在著名的克鲁格国家公园北部所举行的生态训练营项目Eco-training，为期6天。整个团队一共有来自世界各地的7个自然生态类媒体，包括1名来自美国、1名来自香港、1名来自法国、1名来自澳大利亚、2名来自英国，以及我，感觉很有幸能够参加。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类似的训练营，虽然比较艰苦，营地没电没信号，吃的又都是西餐最简单的东西，每天4点多起来出发，但是内容很精彩，几天下来，对于自然生态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很有收获。今天和大家分享的就是第二天的内容，叫做“寻找动物足迹”，由自然生态训练师Bruce带队进行。
　　4点多起床，5点多出发，天还没亮。在营地空地上，大家召集起来，简单介绍上午的任务，以及注意事项。看看我们的队伍，从左到右分别是训练营市场负责人、香港媒体、澳大利亚媒体、美国人Kraig、英国驻法国媒体、两个英国媒体以及Bruce以及陪同向导Chris。

　　借着背后朝霞来一张现场真实光线感受

　　这就是我们的训练师，也是危险动物专业向导Bruce Lawson，他可是有22年野外训练经验的资深动物向导。一上来他的专业动作就把大家镇住了，出发前拿出子弹上膛！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因为我们将在克鲁格国家公园步行探索，遇到野生动物是一定的，具体碰到是温顺的羚羊斑马呢，还是暴躁的公象水牛，或者是狮子猎豹，谁都不知道，所以步行必须要佩枪，而且必须由两个专业动物向导同时带队出发。

　　迎着日出，我们出发，直接从营地进入丛林。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们营地是没有围栏的，理论上晚上会有动物来做客……

　　Bruce有机会就和我们讲述自然界关于如何找寻动物足迹的方法，比如最常见的找脚印，还有看被动物踏过的野草，还有留下蹭在植物上的泥土，等等。让我想起了美剧Lost里面的Kate和骚爷，他们不就是很擅长寻找足迹。我觉得这还是蛮有用的。只是看到Bruce拿枪这么抵着，有点替他担心，万一……

　　Bruce用鞋子划出一个圆弧，告诉我们土地上留有很多羚羊的蹄印，因为这里土比较松软，所以容易识别。其实羚羊斑马都不稀奇，后来有一天我们在厨房后面土地上发现狮子脚印，还是新鲜的，那才叫毛骨悚然

　　动物留在地上的东西或者说线索还是很多的，比如粪便。Bruce捡起地上一堆粪便中的一颗，拿起来给我们解说。根据这些便便的大小、光泽、湿润度、色彩、味道等因素，我判断是转角牛羚Kudu或者是Nyala羚羊的。

　　在地上找到一个类似于田螺的壳。Bruce问大家，这为什么在这里啊？我估计有人会举手说：“我知道，因为1千万年前，这里是大海，很多海螺，留下化石，前几天被你挖出来放在这里的”

　　错，其实这是被鸟儿带过来。比如钳嘴鹳等鹳类吃完扔在这里。

　　继续前行，我拖在最后，容易拍照。Bruce说，在野外行走，不能光看地上，因为很有可能突然眼前出现危险动物，也不能只看前方，错过了地上很多线索，所以这就是一种经验，一种积累。

　　这些都是羚羊的脚印。

　　停下来的时候看到空中有闪光，原来是悬空的蜘蛛，这个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当时就忙着拍摄。我问Bruce闪光灯会不会对蜘蛛造成影响，他说没有关系，所以我凑得很近，用了闪光加上M档设置，拍到这张蓝天背景的蜘蛛，效果还算不错。这些蜘蛛悬空织网，尤其是在夜间，白天只有没几根主要的蛛丝挂着，其它估计都被它自己吃掉了，以便晚上可以继续织网。

　　在一片开阔地行走还是比较省力，只是太阳出来以后温度急剧上升。

　　看到地上多么新鲜的水牛大便，看来我们离它很近了，水牛可是非洲五大动物之一。

　　这个比较明显，如此一大坨的，只有大象这种吨位才拉得出。从细节里面都可以了解到生态信息，这就是研究生态自然和野生动物的乐趣。比如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到大量没有消化的食草碎末，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是大象总是一直在吃，吃草吃树皮吃叶子，因为它们消化吸收比较差，个子又大，只好拼命吃。而因为消化差，而又没有那种反刍功能，所以拉出来很多都还是食草碎末，所以说大象粪便可以用来造纸。

　　这里没有明显的脚印，但是地上有很多拖拽的痕迹，不可能凭空而来。Bruce告诉我们，这就是水牛曾经躺在这里，之后站起来所留下的痕迹。感觉越来越专业了。因为附近可能有水牛，而水牛又是出了名的非洲五大动物，极容易攻击，所以可以看到另一个向导Chris时刻保持警惕。

　　一路上大家较少说话，毕竟是在野外，需要遵守游戏规则。所以我一有机会就多拍照，拍一些不同角度的，就看见我在队伍前后来回窜。经过短短半小时的徒步，我对Bruce的崇拜已经是滔滔江水了，帮他拍一张比较伟岸的剪影。

　　来一张细节，Bruce带着南部非洲特色的珠子手环，一排子弹插在皮带上，都是真家伙。

　　Bruce平时在野外都是一条短裤，但是在脚踝以上有一个保护套，避免在野外草丛中受到蛇类或者昆虫袭击。

　　在一棵躺倒在地的树干末端，Bruce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汗，他什么眼睛啊？

　　估计就算这么近拍摄，大家也未必看出什么名堂，但是Bruce却观察到了，这就是20多年野外和动物打交道的经验。在树干上本来覆盖有一层泥土，但是有些地方被蹭掉了，还有一根难以被发现的白色毛发，大家看到么？Bruce说这是犹猪干的，这根毛也是犹猪的。

　　走着走着就会走过一大片1米多高的野草丛。所以不穿长裤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继续动物足迹。

　　这估计就是水牛的。

　　看看Bruce又找到什么足迹了？他让我们猜是什么，我第一反应：蛇，想想不对，非洲这里好像没有岩蟒，我改说大蜥蜴Land Monitor。

　　Bruce详细解释：肯定不是蛇，因为蛇行走的时候是一扭扭，必须有推力，所以这条看似连贯的肯定不是蛇的足迹。他推断是鳄鱼，前后爪爬行的痕迹。不过我还是保留大蜥蜴的可能性。

　　这个比较高级了，是鬣狗的，也就是说是我们训练营期间第一次在野外看到猎食动物的足迹。Bruce通过其爪印和是否有肉垫来判别。

　　这是狮子的……

　　Bruce找到这么一滩动物粪便，忘了他说这是水牛的还是大象的了。他主要给我们解释什么是生态。我们比较疑惑，大便也生态？

　　的确如此，粪便也是生态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其实我们一般关注的都是哺乳动物或者鸟类，但是对于生态体系来说，最微小最底层的生物才是最庞大，也是最重要的。比如看到这坨大便还非常新鲜，但是里面已经有很多屎壳郎或者昆虫入住其中，乘热滚球，或者消化这坨粪便。虽然这些东西很多人觉得很脏。很微不足道，但是对于生态体系的重要性是很大的。可以从粪便表面看到一个个孔，里面都已经有生物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片空地，Bruce指示休息10分钟，但他们俩还是站着，比较警觉。

　　休息后继续探索。

　　Bruce总是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大自然中的点点细节知识。Bruce虽然看上去是自然向导,但是讲起自然内容来是一个很好的讲师

　　看看这里又有什么生物引起大家如此关注?

　　原来是一条非洲大千足虫African giant millipede。这个在非洲很多地区都可以看到，看上去样子比较可怕，长的像是一条巨型蜈蚣，但事实上这些动物是吃腐木的，虽然听说遭受攻击的时候也有可能发出一些微量毒素，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为了告诉我们这种非洲大千足虫并不可怕，Bruce把它拿到手里，受到惊吓，虫子缩成一团自我保护。看上去还蛮好看的。

　　这次走到队伍前面，拍一张正面队伍行进的。

　　Bruce突然示意我们停下，禁声。透过密林他发现30米远处有一群水牛正在观察着我们。这可是非常危险的，水牛很有可能突然发起进攻，这些庞然大物可不好对付。队伍静静等待，观察了1分钟后，Bruce示意Chris留守，他带我们慢慢撤离。Chris在后面确保水牛不移动。

　　等我们撤离到几百米开外，Bruce才安下心来。虽然不是正面遭遇水牛，也算是有惊无险。

　　之后我跟在两个向导之后继续行进在树林中，有时候草很高，还好有人在前面开路，否则真不知道一脚踩下去是什么。

　　跟在我同屋的Kraig后面，在齐腰的草丛中行进。故意使用慢速拍摄，加上晃动的镜头，是不是有点拯救大兵的味道。

　　在一片开阔地看到有不少土地干旱的厉害，都裂开了，但也有植物完全生存着，拍一个小环境特写。

　　行进中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我玩点花样，慢速加上旋转焦段，制造丛林中径向爆炸效果，感觉还不错，蛮有动感的。

　　走了一段，休息一会，因为地处草丛中，Chris不敢大意，时刻警惕。

　　又找到一坨大便。Bruce让我们猜是哪一种动物的。

我的分析思路：
　　1.如此形状肯定不是一般食草动物，比如大象、水牛、斑马、羚羊之类的，那些要么一大坨，要么一堆小颗粒；
　　2.其次这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纤维质，所以这动物至少也是吃植物的；
　　3.如果是猎食动物的话，一般粪便里面有动物毛发，比如花豹猎豹；而且一般狮子或者猎豹粪便是深褐色的，因为吃血和内脏；还有鬣狗或者非洲野狗的粪便是白色的，因为它们咀嚼力超强，吃骨头，所以拉出来的物质有钙成分；所以基本排除不是大型食肉动物；
　　4.那还有什么哺乳动物，剩下的比如有狒狒、犹猪、猫鼬等；

　　Bruce说这是狒狒的，当时我觉得没有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到底是灵长类动物，大便都比较相似。后来回来查材料，发觉狒狒大便不像是这样的，这种更像是条纹猫鼬的，几乎和教科书上那坨条纹猫鼬的大便一摸一样。所以我改主意了。有趣吧！
　　地上有东西在动，定睛一看，原来是屎壳郎Dung Beetle，正在推着战利品往家赶。看着粪球也够圆的，推起来估计省力。以前在坦桑尼亚和纳米比亚都拍摄过屎壳郎，蛮有趣的。记得那个时候所有人看着我一个人疯子似地躺在地上，对着这个在普通不过而且有点恶心的屎壳郎一阵猛拍。当时我整个人趴在地上，肯本也不考虑什么脏了衣服，只是觉得不够低还不够低，可以机身已经放在地面上了，没有办法，谁让这屎壳郎就这么点大呢，而且狡猾无比，肯定不走你设计好的路，有时候趴在那里等，嘿，它绕道了。要是能挖一个坑在下面拍估计蛮有趣

　　看这一大滩新鲜的大象粪便已经吸引来不少屎壳郎，这位已经搬了一个差不多，准备返家的。

　　Bruce告诉我们，在大象粪便如此丰富内涵的物质不仅仅吸引大型屎壳郎，还有很多小型的屎壳郎以及一些小昆虫早早就钻到粪便内部，为了证明他的观点，他用自己的小刀挑开粪便。

　　看完我点点头，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生态很多细节需要我们仔细去挖掘了解；第二，如果Bruce用小刀切给你吃肉或者水果，千万别接……

　　快到上午10点多，出发步行也快4个多小时了，部队往回走。

　　生态训练营虽然辛苦，但是很人性化，比如我们上午结束步行后，走到一处树荫，发现几位老营员已经在那里布置好了简单的椅子和洗手设备。还准备了冰冻饮料、热饮咖啡、小饼干等，因为一早出来还没有吃东西呢。在这里休息一下，喝点饮料，聊聊上午的收获，蛮有趣。之后就乘越野车回到营地。第一天上午活动圆满结束。

彩虹佳谷

深受教育，收获不小，特有感觉。